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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食往事 | 过去长沙,月饼分本式广式还有麻月

一片麻月,一壶茶,中秋也过得自得其乐。

作者吃月饼生猛的年龄,常在背后的房子里蒸月饼吃。

吃是中国节日的重要内容,端午吃粽子,中秋吃月饼。

中秋,月饼不仅是热门食物,也是各代人的集体回忆。据90岁的罗华松说:在他童年时,长沙最好的广式月饼出自青石桥(今长沙国金中心附近)的南国食品店,老板姓冯,广东人;百福斋食品店的生油月饼是长沙一绝,现长沙已经没有生油月饼,吃不到了;九如斋主打莲蓉月饼,吃五仁月饼,就去三吉斋。

抗日战争胜利后,南门口边上的新中国食品店,生意火爆。他们的月饼性价比超高。不管是有钱人,还是穷人,都愿意去新中国食品店。中秋前,新中国食品店店门口,购买月饼的长龙,延续一里路远。晏家塘附近陆稿荐食品店的老板是江浙人,所以他们出品的月饼是江浙风味的,口味清淡。

童年时,吃四分之一个月饼中秋就很圆满

我从小就喜欢吃月饼,小时候曾想如果地球大爆炸,让我带一样物品去火星,毫不犹豫地选择月饼。我童年正处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,那时家里吃饱饭都成问题,吃月饼就真的是太奢侈。我没有月饼吃,但并不是说市面上没有月饼。按品类的角度来看,那时长沙已开始分本式月饼与广式月饼。本式月饼属于酥皮月饼中的湘式月饼,广式月饼是广东风味的月饼。那时长沙月饼按口味分为叉烧、火腿、葱油和五仁。对了,除了本式广式月饼,那时还有一种麻月。不过吃的人不多。麻月长得像法饼,两面沾了芝麻。

那时中秋节,一般在家门口的小南食店买月饼,但品种少。如果买不到喜欢的月饼,就要去稍微远一点的大商场,那时家人就爱去伍家岭百货店买月饼。

不管本式月饼还是广式月饼,每个都是二两五,四个一斤。月饼买回来,不管是待客,还是自己吃,都会用刀把月饼分成四等分,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白瓷盘里。我也见过有人把一个月饼分成八等分。这样做除了是尊重客人,方便客人食用,更重要的是月饼金贵,月饼一个个吃,主人经济上承担不起。那时,普通家庭子女也多,一个中秋每个小孩能吃到一个月饼的四分之一,内心就满足了,这个中秋也圆满。小时候,我被宠爱。很多时候,外婆、妈妈舍不得吃,把她们那一份月饼让给我,我也没心没肺的,吃得真香。

最爱隔水蒸过的月饼,中秋节那个月能吃二十斤

外婆和妈妈那辈人,对传统的坚持,是我不能比的。即便是在饥馑的年代,外婆和妈妈也不马虎。每年中秋的晚饭,饭桌上必须有牛肉。一般是牛肉炒茭瓜和牛肉炖芋头。餐后水果不用想也是菱角。

虽然好东西吃饱,但月饼没吃够,还是觉得没有过好中秋。十一岁那年中秋,我实在抵抗不住馋虫的进攻,在妈妈荷包里偷了一块钱、一两粮票,在伍家岭百货店买了一个本式叉烧月饼。回家后,对妈妈撒谎,说是她一个同事送给我吃的。妈妈居然“信”了,还问我那人长什么样?我尽量把假想的同事形象,描述给妈妈听。妈妈和外婆合计了很久,也对不上号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人们口袋慢慢鼓起来。我吃月饼也不要跟妈妈撒谎了。外婆、妈妈随着我的性子吃月饼。我隔三差五地背着书包去九如斋、沙利文、怡丰斋、国风、南北特买月饼。这一路蹬踏单车都比平时轻快。

那时我一个人,中秋节前后一个月,可以吃二十多斤月饼。你没看错,是我一个人,吃二十多斤月饼,也就是八十多个月饼。中秋节前后一个多月,每天把每个本式月饼剖成四等分,上面淋少许开水,放在火上,隔水蒸着吃。月饼馅被高温蒸融,口感更佳。尤其是被油汁渗透的酥皮,软糯而又有韧性,吃得我特别快乐。但妈妈不快乐,每次蒸月饼时,妈妈都心痛藕煤。我边蒸月饼,妈妈边唠叨。

那时我们家住平房。每户人家的房顶是连通的,只是简单地用篾折子隔断。所以,每次我蒸月饼时,每家每户都能闻到免费的月饼香味,邻居们都知道波伢子又蒸月饼了。早几年我与妈妈聊天,说起月饼,八十多岁的妈妈还记得我蒸月饼的往事。她笑着说:你真是饿鬼投胎。

好吃的广州月饼,用的是攸县咸蛋湘潭莲子

和老婆恋爱后,老婆又“升华”了我的月饼史。

老婆在广州铁路局工作,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,我们恋爱后,她就从广州带月饼给我吃,广州月饼跟长沙的广式月饼完全不同。广州月饼个头比长沙广式月饼大足足一倍;当时长沙广式月饼焦巴利干,而老婆买给我的趣香莲蓉月饼,是用皮纸包裹。拿到手时,皮纸被月饼馅里的油汁完全浸透。抓在手里,油渍渍的。莲蓉月饼按莲蓉颜色,分白莲蓉和红莲蓉;按口味分,有纯正莲蓉、单黄莲蓉和双黄莲蓉月饼。我最喜欢双黄红莲蓉,咬一口双黄红莲蓉月饼,莲蓉和蛋黄的油汁直往下掉,而白莲蓉送我都不吃。那时长沙还没有厂家生产蛋黄莲蓉月饼,我爸妈也和我一样,从来没吃过这样的月饼。从那以后的中秋节,我们家就再不吃长沙月饼,改吃广州月饼。

多年后,我看一篇介绍广州月饼的文章说:广州月饼好吃的奥秘,是蛋黄他们选用的是湖南攸县的咸鸭蛋,莲蓉用的是湘潭莲子。最好的原料,加最好的手艺,当然出品最好的月饼,看来也是湖南原料广州制造。隔几年,长沙市面上也有广州月饼卖,只是价格有点小贵。我清清楚楚记得,1989年中秋节,沙利文开始销售广州趣香月饼。铁盒包装,二十一块钱一盒,每盒四个。那时长沙人均月收入才一百多。

上世纪九十年代,长沙星级宾馆,几乎都请了广州师傅做广东口味月饼。品质当然可以比肩正宗广州月饼,但价格也绝不亲民。

女儿出生后,每年中秋节,我们在她爹爹娭毑家吃完晚饭,再回到自己家吃月饼。我们父女在阳台摆一张小桌子,边吃月饼边聊天。老婆不参加我们父女的赏月,她早早进入梦乡。

我们边吃边聊很久,中秋夜月凉如水,满阳台银光。溶溶月色里,我只愿时间就此静止。

现在女儿长大了,年轻人思维开阔,不像我们,拘泥于长沙本式、广式月饼啦。她知道我是月饼发烧友,每年中秋,会买不同的高档月饼回来。譬如香港半岛月饼、大班冰皮月饼、蔡澜月饼,今年又预定了星巴克月饼。嗯,有女儿的爱真好。不足的是,她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。我们父女不再像从前的中秋,会长久地坐在阳台吃月饼赏月,这让我这个老父亲,多少有些伤感,不为月饼,只为那份天伦之乐。

文、供图/陈波

【来源:潇湘晨报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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