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ttps://www.canyin365.net

河豚:美味又危险的春日珍馐

  “竹外桃花三两枝,春江水暖鸭先知。蒌蒿满地芦芽短,正是河豚欲上时。”春日里,美味又危险的河豚,有人对它心心念念,有人对它望而生畏,甚至自古就流传着“拼死吃河豚”一说。

  美食诗人苏轼的一曲《惠崇春江晚景二首》,年年岁岁被后人吟唱,沉浸旖旎春光的同时,也引发了千百年来人们对于江南风物——河豚的无限遐想。

  虽然被称为“河豚”,与“江豚”“海豚”看起来似乎只有产地的不同,但其实河豚完全不属于“豚”类家族。后两者为小型或中型齿鲸,说白了是属于鲸类的水生哺乳动物,而河豚其实是鳟形目鳟科鱼类的一种,真正的学名叫“河鲀”。古人早已发现河豚的名不对号,南宋文人程大昌在《演繁露》卷三就说:“正今人名为河豚者也,然则豚当为鲀。”

  体粗短或呈长椭圆形、头及吻宽钝,是鳟科鱼共同的外形特征。此外,鳟科鱼的气囊发达,遇到危险时能快速吸入空气,迅速鼓起腹部来达到威慑对手或让天敌难以吞下的效果。河豚也有此绝活,鱼肚气鼓鼓地浮在水面,外皮的软刺也随之竖起,自古又有“气包鱼”“吹肚鱼”“嗔鱼”的别名。  

  河豚当为河鳟,然而俗称一旦广为流传,就难以改变,更何况一个“豚”字还有另外两层含义。一是说河豚浑圆的身形神似小猪;二是指河豚肉质鲜嫩丰满,拥有远超鱼肉的口感,更有夸张的说法是“一朝食得河豚肉,终生不念天下鱼。”北宋诗人梅尧臣在《范饶州坐中客语食河豚鱼》中就曾赞美说:“春洲生荻芽,春岸飞扬花。河豚当是时,贵不数鱼虾。”

  河豚属于江海洄游习性的底栖鱼类,在我国有四十多种,每逢冬末春初时,从入海口回溯江河,形成渔汛。古人对此已有观察记录。如《清稗类钞·饮食类》里的:“河豚,江、淮、河、海均有之。”《辍耕录》卷九里有:“水之咸淡相交处产河豚。”苏轼的那句“正是河豚欲上时”,描绘的就是河豚鱼涌江而上的季节特征。珠江、渤海水域以及长江流域是我国河豚鱼洄游区,其中长江是河豚洄游量最大的一条水域。明人陆容《菽园杂记》卷九记载尤为详尽:“此鱼至春则溯江而上,苏、常、江阴居江下流,故春初已盛出;真(今仪征)、润(今镇江)则在二月。若金陵(今南京)上下,则在二三月之交。池阳(今安徽贵地)以上,暮春始有之。”清朝人甘熙《白下琐言》卷二说“河豚鱼,扬、镇二郡大行,金陵间有之”,意思便是从入海口洄游而来的河豚鱼,到达扬州、镇江江域数量集中,之后分群上溯,越往上的江域,鱼群越不如下游水域的密集。

  说来有趣,河豚为了防御天敌,一感受被侵犯就鼓气漂在水面,但却因此让最大的垂涎者唾手可得。北宋的《本草衍义》记录了渔人如何惹怒河豚再将其拾获:“然此物(河豚)多怒,触之则怒气满腹,翻浮水上,渔人就以物撩之,遂为人获。”沈括在《补笔谈·补第三十卷》里,记载时人的“触栅”捕捞法:“截流为栅,待群鱼大下之时,小拔去栅,使随流而下,日暮猥至,自相排整。或触栅则怒,而腹鼓,浮于水上,渔人乃接取之。”江浙地区每到河豚的渔季,“渔舟数百出,没大浪中,皆捕河豚者。”为了一饱口腹之欲,甚至不顾洄游而来的河豚正在产卵,或连小鱼也不放过,范成大在《范石湖集》卷一《河豚叹》诗里就有感慨:“吴侬真差事,网索不遗育。”

  狂热的捕捞背后是热度不减的河豚饮食风尚。唐代时宫廷已将河豚作为珍馐赏赐官员。《明宫史》里记载宫廷二月节令有吃河豚的习俗:“是时食河豚,饮芦芽汤以解其毒。”尤其到了宋代,长江下游一带掀起了争吃河豚的饮食风潮,河豚的身价也随之陡增。《宋朝事实类苑》里有:“每至暮春,柳花坠,此鱼大肥,江淮人以为时珍,更相赠遗。”张耒《明道杂志》则记载当时无河豚鱼不成“盛席”:“河豚鱼。水族之奇味也……初出时虽其乡亦甚贵。在仲春间,吴人此时会客,无此鱼则非盛会。”

  “大美有大毒”

  千百年来河豚的食客都怀揣着同样矛盾的心理:一方面沉浸在河豚的美妙滋味里不可自拔;另一方面又因为吃河豚可能面临的生命之虞而提心吊胆。正如元代文人谢应芳《河鲀》诗云:“世言河鲀鱼,大美有大毒。”

  先说“大美”。河豚之味到底该怎么描述?被誉为“扬子江中第一鲜”“水族三奇味”及“江东四美”的河豚,被清代王端履吃过后,在笔记《重论文斋笔录》里评价道“大约味似螃蟹,而鲜嫩过之”。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则将其与“八珍”之一的猩唇相比:“此鱼旧传闻,珍异等猩狒。”清代文人边浴礼在天津吃到了当地入海口的河豚,留下一曲《江南·忆津门旧游》:“津门忆,最忆是河豚。玉碗光寒凝乳汁,瑶肪味腻沁牙龈。”贡奎《云林集》里的“荻芽清软茎姜萩,腴腹披香玉乳同。直死端为知味者,平生珍重雪堂翁”等,都能感受到世人对河豚滋味的挚爱。

郑重声明:本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,转载文章仅为传播更多信息之目的,如作者信息标记有误,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修改或删除,多谢。

相关文章阅读